原标题：马恭人墓志(图)
南昌民间流有“南画北书”之说，指的便是南郊的八大山人纪念馆和北郊的冠山书院。八大山人纪念馆已成南昌一张文化名片，而冠山书院（曹秀先家庙），已和它那九十九间恢宏建筑一样归于沉寂。江南都市报全媒体记者与民间学者一行探访南昌古地标鸡山，偶然发现曹秀先夫人马恭人墓志铭，冠山书院烟云由此搅动……
图：马恭人墓志铭拓印和冠山书院前的扭头狮
撰文／摄影江南都市报全媒体记者赵鸿宇
一、残破墓志揭开曹家尘封往事
中国江西网讯年盛夏将至，一轮红日透过尘土映照在南昌市经开区的大地上，多条道路修建，这里一片繁忙。白水湖管理处鸡山村村民熊永友受族人所托，处理修建金港路迁坟一事。忽听一声脆响，熊永友慌忙叫住挖掘机。
挖掘机挖斗下，居然出现一块墓志，碑文书法优美，熊永友心知是块宝贝便将其搬运回家。稍稍读过几年书的他隐约看到，“马恭人墓志铭”和诸多大官名头。可方圆几十里有哪个马家是达官显贵呢？熊永友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白水湖学校内曹秀先塑像
（白水湖学校内曹秀先书法）
开山修路寂寥墓中出土马恭人墓志
年6月的一个周末，江南都市报全媒体记者与谱牒学者饶国平、地方史学爱好者宋世钞一行探访古代南昌重要地标鸡山。根据古代南昌地图，鸡山就在今经开区丰和北大道以及赣江西支旁，白水湖学校以东一带。附近聚集了鸡山村新区、北山新村、港口新村、港口新村二区等村落。刘道人码头、永兴码头、龙燕码头……昔日鸡山一带已被码头、工厂占领，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山丘存在过的痕迹。
鸡山到底在哪？在鸡山村村民的指引下，一行人找到村里颇有名望的熊永友。一番长谈之后，熊永友简略解释了鸡山现今位置，随后话锋一转，“屋后有块马姓人士墓志，不知主人究竟是谁”。
既然墓志出自鸡山熊家家山，系修路迁坟时发现，后人熊永友为何不知其真实来历？按熊永友的说法，出土墓志的山头名叫巴茅山，位于鹅公恼西南约米处，年前后才划拨给鸡山村开垦，年左右南昌北郊林场成立，巴茅山成为北郊林场的一部分。“年土地征用修路，巴茅山上有8座坟墓，施工方让我们鸡山村认领祖坟。”包括熊永友、熊绪煌、熊永桐等人在内的5个熊氏子孙知道，地虽然是熊家的地，祖坟却并非熊家祖坟，几人当下对于迁坟并未放在心上。
“小时候砍柴就知道巴茅山上有座大墓，外围都是红石。”熊永友的记忆中，这座大墓被埋没在荒草之中，从没见过有人祭扫。不过，即便该墓已为后世子孙遗忘，盗墓者的锹铲依然不依不饶地将其挖开。直至年金港路修路，大墓的墓碑早就不知去向。挖掘机缓缓降下挖斗，红色土壤下立时露出墓砖。几个熊氏子孙站在不远处吸了口香烟。又一挖斗下去却听见嘣的一声，有石头裂了。熊永友对着挖掘机驾驶室大喊一句，挖斗缩了回去。待到他走近一看，大墓旁挖开的泥土上已经静躺着分成两半的青石碑。虽然看不懂石碑的内容，但熊永友勉强可以看出，这是马恭人的墓志。
“文恪”字样揭开马恭人曹秀先妻子身份
“太平府”、“知府”、“大夫”、“兵部”……墓志铭峻秀字体中依稀可见的字眼无不提示着其主人的尊贵身份，熊永友觉得让它在挖掘机的履带下碎裂、在泥土中掩藏实在可惜，又担心墓中物品放室内犯忌讳，于是他把两半墓志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后。
“这些年我都在找姓马的人，想知道墓志是哪个马家的。”熊永友说，在扬子洲做客认识个姓马的，在附近工厂做活也遇见过姓马的，这些人要么不感兴趣，要么见过墓志后摇摇头。
记者与饶国平、宋世钞等人第一次看到墓志时，为防止裂开处互相撞击带来更多损坏，两半墓志稍稍分开放置在熊永友屋后的桃树下。用水冲开表面的尘土，清晰的文字出现在眼前。将两半青石小心合上，整块墓志铭宽约1米，高约0.7米，裂开处、右上角部分内容残缺。马氏全名无从知晓，因墓志篆盖、墓志铭右上角文字缺失，其夫姓氏成为谜题。
视线匆匆扫过撰文、书丹、篆盖人介绍，紧接着就是“宫傅先文恪…原配刘夫人…簉室如夫人者二人，其一管夫人，即生今官大理寺子师曾者也，一即恭人”。
“文恪”、“师曾”，宋世钞、饶国平心中一凛，暗自思忖起来：鸡山村新区不远处的港口曹家曾有人名扬青史，其官至礼部尚书，受命上书房总师傅行走，甚至获得“紫禁城骑马”殊荣，此人就是曹秀先。乾隆四十九年（公元年）甲辰七月初一，礼部尚书曹秀先卒于任上，享年七十七岁。皇上获悉，加以“轸恤”，赠太子太傅，并赐谥号文恪。马恭人墓志铭上的“文恪”是否就是曹秀先？
没过多久，记者再次造访熊永友，其称巴茅山划归鸡山熊家之前确实是曹家所有，再对比《曹氏家谱》，马恭人即曹秀先第四位夫人马氏无疑。
痛失爱子马恭人哭瞎双眼
虽丈夫曹秀先为官显达，马恭人却一生坎坷。墓志铭文章作者温之诚在墓志铭中将丈母娘悲哀一生尽书笔下。
马恭人育有两儿两女，儿子祖德、师程，女儿一个嫁给了原甘肃州吏目桐城人张曾谐，另一个嫁给了广西太平府同知石城人温之诚。在提及孙辈时，墓志铭上写着“嗣祖德者曰嗣业，嗣师程者曰通业”，实际上是说，儿子都无子嗣，孙辈皆是他人过继过来的。
为什么两个儿子都没有后代？墓志铭为此作了详细解释。
曹秀先调任京师做官时，原配刘夫人“乐南土而不之偕”，马恭人于是陪在刘夫人身边服侍她。没几年马恭人儿子祖德夭折，马恭人情绪抑郁，刘夫人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让她去找曹秀先了。这当儿，曹秀先视学江苏，马恭人在家人陪同下跟了过去。马恭人第二个儿子师程就是这种情况下怀上的。万没料到的是，师程最后也没保住，未及成人也便去世。师程的去世给马恭人带来无比沉重的打击，马恭人“极哀目遂失明”。应该说曹秀先对师程也曾寄予厚望，为此曹家甚至给师程订了门娃娃亲，对方是“南昌相公文勤公第四女”彭氏。可怜彭氏还没过门，丈夫就夭折了，按照封建礼教，彭氏“矢柏舟节”，曹氏家谱记载，彭氏三十余岁“积忧疾”去世。曹秀先去世后，马恭人回南昌，想到儿子早逝，她不停叹息“吾有妇吾无子矣”，眼泪止不住地簌簌下落。
“恭人之卒也（此处缺失一字）于之诚广西官署中”，“呜呼哀哉嘉庆十一年五月廿三日嗣孙嗣业请于廷尉君谨卜葬于桃山……”饶国平认为，虽然缺失关键字眼，但从上下文来看，马恭人生前最后时光很可能是在女儿家度过的，因此才在温之诚的广西官署去世。
值得注意的是，马恭人殁年嘉庆九年五月初九日，下葬时间却是嘉庆十一年五月廿三日。饶国平猜测，两年后下葬的原因很可能是马恭人死在外地，当地风俗认为不够吉利，其家中又没有真正的子嗣，这才导致了曹家人在马恭人下葬问题上的怠慢。港口曹家的曹大荣曾掌管家谱多年，是村里公认的先生，对于家族历史他甚有心得。曹大荣以为，过去因时间犯冲下葬日期顺延情况时有发生，马恭人很可能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值得一提的是，从《曹氏家谱》中关于曹秀先第三位夫人陈氏的记载来看，陈氏女儿嫁给了刑部江苏司郎中候补道李秉礼（李秉礼祖籍江西临川县温圳，寄籍广西），陈氏也“因省女之广西陵桂县柩遂厝于该处”。
《曹氏家谱》与马恭人墓志铭中，马恭人所葬之处为桃山（鸡山村人口中的巴茅山）。曹秀先以及原配刘夫人等葬在芦坑，马恭人墓遂逐渐被曹家子孙遗忘。清明、中元子孙们的凭吊供奉只维持了不久，她在曹氏家族中的印记便如青烟消散。及至墓志出土、解密，后人方能从碑文中的只言片语感怀其不幸的一生。
二、曹秀先引领家族走向鼎盛
从整个曹氏家族的发展情况来看，马恭人被遗忘也绝非意外。虽然曹秀先是“江南望族”曹氏家族中最闪耀的明星，纵观清朝历史，曹家却也不乏曹家甲、曹绳柱、曹联贵等风流人物。更为关键的是，似是天妒英才，盛名在外的曹秀先没有逃过人丁不旺的遗憾。曹秀先之外的几脉香火无暇他顾，以曹秀先的名望，后世子孙供奉曹秀先、刘夫人者较为常见，如马恭人这样没有子嗣的侧房遭到冷落。
（曹氏宗祠）
（曹秀先墓）
曹秀先为官深得乾隆倚重
《清史稿·列传一百八·曹秀先》、《同治新建县志》以及《曹氏家谱》中记载，曹秀先为官五十余载，初任翰林院编修，继任实录管纂修，文颖馆提调，经史馆校勘，明史馆编次，山东副主考，浙江、山东道监察御史，刑部给事，鸿胪寺、光禄寺少卿，通*司参议，国子监祭酒，浙江正主考，内阁学士，礼、工、户、吏四部侍郎，经筵讲官，会试殿试读卷官，武会试、文会试大总裁，礼部尚书，上书房总师傅行走，并获紫禁城骑马殊荣。
曹大荣研究认为，曹秀先为官清正廉明，学问、书法又颇受乾隆赏识，这才造就了曹秀先辉煌的一生。
曹秀先的官路并非全然一帆风顺。对曹家历史颇有研究的曹友豫认为，至少在侄儿曹咏祖一案中，曹秀先就曾栽过跟头。《清史稿·列传一百八·曹秀先》清楚地记载了事情经过。
乾隆十七年，曹秀先侄儿曹咏祖被指控与监试官蔡时田私通关节终被处斩。在乾隆的袒护下，曹秀先方得以降两级留任。乾隆十八年京郊发生蝗虫灾害，曹秀先旧事重提，表面上谈的是蝗虫治理，实则为蔡时田、曹咏祖鸣冤叫屈。曹友豫认为，对于此事，乾隆心如明镜，只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回避奏疏的本意言不达意地批评：“蝗害稼，惟实力捕治，此人事所可尽。若欲假文辞以期感格，如韩愈祭鳄鱼，鳄鱼远徒与否，究亦无稽。朕非有泰山北斗之文笔，好名无实，深所弗取。”
被曹秀先奏疏责备，乾隆最终却打了个马虎眼放过曹秀先，由此也可看出曹秀先深得乾隆信任。
曹彭两家联姻强强联合
古代婚姻尤其讲究门当户对，被皇上青眼相加的曹秀先，子女婚约对象皆是名门望族。8月29日，曹大荣搬出曹秀先第五位夫人管氏的墓志铭。记者发现，该墓志铭撰文者即为马恭人墓志铭书丹、篆盖者彭翼蒙之父彭元瑞。与马恭人之子师程订下娃娃亲的彭氏，便是彭元瑞之女。曹秀先第六位夫人张氏所生女儿则嫁给了彭元瑞弟弟彭元珫的儿子彭良轸。
彭元瑞何许人也？光看管恭人墓志铭上“赐进士出身光禄大夫（正一品），经筵讲官太子少保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管理国子监事务”等一大串前缀就知彭元瑞此人不凡。
彭元瑞、曹秀先、裘曰修实际上是乾隆朝三位南昌籍的尚书，都曾参与《四库全书》编撰。曹、彭两家联姻毫无疑问是强强联合。相比于曹秀先，彭元瑞受到的恩宠其实毫不逊色。一次，乾隆信步走到彭元瑞处。因天气炎热，彭元瑞已脱衣乘凉。见皇上来了，彭赶紧避入后室。过了片刻，彭问前房的人：“老头子走了没有？”这时乾隆还没走，听后就问：“谁说朕是老头子，该当何罪？”彭立即整理好衣服解释：“臣认为万寿无疆曰老，万人之上曰头，天子之子曰子，故臣尊称万岁为老头子。”乾隆本来就是在和彭元瑞开玩笑，听完解释哈哈一笑便恕其无罪。
管恭人墓志铭书丹者刘凤诰，乾隆年间被封为太子少保，担任过吏、户、礼、兵四部的侍郎，因其才学过人，民间至今流传着他出口成联的故事。篆盖者戴衢亨则是乾隆四十三年殿试状元，文渊阁校理翰林院修撰。从这几个人名、职务不难看出，当时曹家在南昌是何等显赫。
“一朝六进士五里两尚书”
今隶属南昌市经开区白水湖管理处港口村的曹家自然村，过去属于新建县桃花乡鲁江村。曹家因曹秀先而更负盛名，不过，就其本身而言，即便少了曹秀先，在当时的新建县，曹家必定也是名门望族。据统计，该村自曹家甲于康熙三十六年（公元年）第一个中进士出仕以来，整个清朝前后有百余名曹家子孙成为大小官吏。
8月29日，曹大荣带领记者来到曹家拆迁安置小区内新修的曹氏宗祠。远远望去，便见宗祠朱红色马头墙上“尚书故里榜眼之乡欢迎您！”的字样。尚书即指曾任礼部尚书的曹秀先，榜眼则指的是曹联桂（道光十五年一甲二名榜眼，赐进士及第）。宗祠正门两侧“一朝六进士五里两尚书”更清楚地描绘了乾隆年间的盛景——曹秀先、曹经、曹发先、曹庠业、曹居业、曹悬华等曹家子弟分别于乾隆元年、乾隆四年、乾隆十三年、乾隆四十三年、乾隆四十五年、乾隆五十八年考中进士，其中曹秀先与附近裘家的裘曰修均官至尚书。
曹大荣指着门柱上的楹联说道，“西江望族”“南国名家”并非自诩，清嘉庆皇帝曾亲赐曹家“江南望族”。
曹秀先一支人丁不旺
曹秀先殁于乾隆四十九年（年），葬于曹村旧址芦坑交椅山麓。如今，交椅山亦是杂草丛生。8月29日下午，记者实地走访时看到，原墓碑不知所终，曹大荣等人于年重新修缮墓冢并立墓碑。
淳祖、歧祖、景祖、三官、师程、祖德、师曾，扶业、通业、和业、颐业、开业、颂业、禔业、七业，墓碑上记载，曹秀先至少有七子八孙。“儿子只有师曾，孙子只剩开业，其余都没有长大成人。”望着曹秀先墓，曹大荣一声叹息。据其介绍，目前曹家人口达余人，曹秀先一支却只有一两百人，实在是人丁不旺。
据了解，师曾生母为管氏，马氏貤封恭人以及张氏貤封淑人皆是以师曾贵。根据曹大荣梳理的《鲁江（港口）曹村清代仕宦基本情况一览表》，曹家一百余名官员中，师曾官职品阶仅次于其父曹秀先，曾任兵部侍郎（正二品），诰授荣禄大夫（从一品）。
三、家庙损毁尚书公园构想落空
港口曹家搬至如今的安置小区之初，本没有设立宗祠，曹家人力排万难方重建家族祠堂。皇帝赐的匾额、曹秀先的书法虽然都化作特色装饰与宗祠建筑融为一体，实则皆非真迹。偌大的祠堂唯一真迹只有后人曹志昆的几幅墨宝。至于打造尚书公园，重现曹氏家庙，其构想也几乎落空。
冠山书院（曹秀先家庙）墙上的书法石刻
（曹氏宗祠内曹志昆书法）
（白水湖学校内乾隆“大手笔”石刻）
（冠山书院前的扭头狮）
曹秀先家庙建筑群气势恢宏
乾隆曾降旨修建两座家庙，一是曹秀先家庙，一是刘墉家庙。现在，刘墉家庙是山东重要的历史文化建筑，而江西南昌的曹秀先家庙遗址已经被推土机夷为平地。“被围住，正在建工厂。”记者想让曹大荣带着再去看看家庙遗址，曹大荣摇摇头说遗址被围住正在建厂房。
曹秀先家庙在曹家村北面，建成时间为乾隆四十二年。前后三进，除三座大殿外，另有偏殿十九间，共计九十九间。加上厢房、库房，厨房及佣人住房等附属建筑，总计近两百间。曹秀先家庙继承了皇家园林宫殿设计，气势恢宏，十分壮观。家庙建成后，乾隆御笔亲书“秩宗衍泽”四字匾额以赐。当年曹秀先《游西山记》受乾隆赏识，被赐“大手笔”，三字碑后来也被放在家庙正堂。嘉庆皇帝御书的“江南望族”经裱糊，用匾框悬挂于家庙戏台正上方。
“南画北书”如今留下遗憾
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曹秀先家庙墙上嵌满了书法石刻。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主编的《中国名胜词典》第51页“曹秀先家庙”中写道：（曹秀先）学问渊博，书法高古，所刻书课，有《敬恩堂书课》十二卷，为乾隆三十二年子婿宋荆宝，李秉礼，子曹师曾等所刻。《古娱堂书课》十二卷，为乾隆五十一年曹秀先死后其子师曾所刻。相传墙上余方石刻除曹秀先手书书课之外，还有皇子永瑆以及其他大家名流的经典佳作。
曹大荣介绍说，家庙建成之初主要用于供奉祖先，不久即去功能化而改作书院，供族中子弟读书用，于是后人又称之为“冠山书院”。因曹家文风名扬天下，江南士子纷纷仰慕而来。曹秀先任上书房总师傅行走期间，中途曾休假回籍三年，当时有不少皇子随其来书院就读。
“南昌有句老话叫‘南画北书’，指的就是南昌南郊的八大山人纪念馆和北郊的冠山书院。”曹大荣以为，南昌名胜古迹东有孺子亭，西有西山万寿宫，南有八大山人纪念馆，唯北面冠山书院荡然无存，心下所想，多年来便奔走呼号重建冠山书院。
家庙被毁仅存50余块石刻
曹秀先家庙初毁于抗战后期，年毁于一旦。据曹大荣介绍，“秩宗衍泽”匾起初被移置宗祠悬挂，后下落不明；“江南望族”匾额因腐朽被弃；“大手笔”三字碑也不知去向。“当时发大水，墙上石刻每户分三四块用于渡过难关。”曹大荣说，年曹家拆迁前全村尚有余块，因拆迁时间紧迫，碑石又沉，村民自顾不暇，许多石刻掩埋地下，村民家中尚存石刻数量仅50余块。
“我想把这些石刻收集起来，可有人不太理解也不放心，怕我私下卖掉。”曹大荣多年奔走深知打造尚书公园重现曹氏家庙的不易，个中苦涩早已熄灭了他年前后那般高涨的热情。
8月28日傍晚，曹大荣家中，他从卧室拿出一沓资料，里面有报纸杂志关于尚书公园构想的报道，也有梁洪生、黎传绪等专家学者的见解看法。“皇帝降旨、书法石刻和显赫家族，决定了曹秀先家庙独一无二的历史地位和社会地位，必将成为我国‘家族祠堂文化’的经典代表。”在黎传绪眼中，曹秀先家庙的社会影响远在进贤“李渡烧酒作坊遗址”、“陈氏牌坊”（已被评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上。
打造尚书公园构想落空
年8月，一众专家学者为建设以曹秀先家庙为核心的历史文化景区齐聚一堂畅所欲言。据曹大荣回忆，当时各方提出的重建方案大抵有三种：一是异地重建。即在白水湖学校旁建设尚书亭（尚书公园）和曹秀先纪念馆，将家庙石狮移至纪念馆，现存书法石刻及书法石刻拓印件存列其中；二是家庙遗址继续保留，待日后引资完整恢复重建；三是精心包装，赴深圳文博会推介，招商引资重建。针对三种方案，曹大荣一一分析，提出《关于冠山曹秀先家庙恢复重建之事谈几点个人意见》。甚至，他还撰写了《冠山历史文化旅游景区总体项目意向性规划》及设计草图。
时至今日，家庙遗址被工厂占领，当地仅在白水湖学校内设计展示了曹秀先、裘曰修人物塑像和他们的少部分书法作品。嵌入家庙墙上的石刻，50余块散落村民家中，更多的或深埋地底，或卖与他人私藏，部分甚至被当做建材埋没在钢筋水泥之中，有些还被村民刻成墓碑。
昔日曹秀先家庙门口的石狮已破败不堪，无情的岁月模糊了石狮傲气的双眼。一对石狮目前放置在曹大荣堂兄家屋后。8月29日下午，江南都市报全媒体记者在现场看到，一只石狮断了前肢茫然远眺，另一只分不清口鼻颓然俯卧。而在芦坑，曹秀先墓和刘夫人墓经年、年修缮，曹氏后人终于给先祖补了几块稍微像样的墓碑。“本来墓碑前不该放狮子的，经费有限就随便买了对狮子。”拨开路上的茅草，曹大荣指着曹秀先墓苦笑。
(本文源自江南都市报0902期编辑：兆明作者：赵鸿宇)
（原碑）
（拓片）
（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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